憑借講工廠段子成名之后，“車間一枝花”趙曉卉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成為全職脫口秀演員，而是繼續(xù)留在原來的單位廣汽，繼續(xù)打工人的平凡生活。

但廠里的領導并不想把趙曉卉“埋沒”在車間，而是把她調去市場部，希望借助她的流量給企業(yè)漲漲銷量?？哨w曉卉很快發(fā)現，“花瓶不好當”，她也不想做個花瓶，于是選擇離職，加入了自動駕駛企業(yè)文遠知行。

2024年夏天，文遠知行傳出即將赴美IPO的消息，成為近兩年規(guī)模迅速擴大的自動駕駛IPO大軍中的一員。

創(chuàng)業(yè)7年、業(yè)務橫跨L4到L2，擁有中國、美國、阿聯酋、新加坡四塊自動駕駛測試牌照（全球唯一），旗下自動駕駛車型除了Robotaxi，還有無人駕駛的環(huán)衛(wèi)車、貨車、小巴，并提供打包的智能駕駛解決方案......

早在2022年完成D輪融資之后，文遠知行的估值就突破了50億美元。投資方可謂華麗至極——除了以廣汽為代表的國資，還有小鵬汽車創(chuàng)始人何小鵬、英偉達、博世、日產、IDG、創(chuàng)新工場等等一大串煊赫的名字......

不論是技術積累還是估值，文遠知行都是這個領域當之無愧的超級獨角獸。如果能夠成功IPO，文遠知行將成為全球范圍內的通用自動駕駛第一股。而隨著招股書披露，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也發(fā)現了文遠知行光鮮之外的B面：研發(fā)投入遠超營收，從2021年到2024年上半年，三年半虧損51億。

打工人趙曉卉，到底選對公司了嗎？

去海外市場，為高科技找錢

有人統(tǒng)計過，自2023年初到現在，已經有16家和自動駕駛業(yè)務有關的公司進入上市流程，其中部分已經成功IPO。

究其原因，還是在激烈的競爭環(huán)境下，自動駕駛類公司在研發(fā)費用上的開支越來越大。以文遠知行為例，其研發(fā)費用三年來一路走高，從2021年的4.23億元，猛增到2023年的10.58億元。固然研發(fā)經費投入可以直觀體現一個公司的科技含量，落到財務數據中，就構成了導致虧損的一大部分高額成本。

而隨著自動駕駛技術的落地成熟，這條賽道還在不斷涌入新的競爭者——國內大廠里有百度，獨角獸中有小馬智行、蘑菇車聯、馭勢科技......這些公司的業(yè)務或有交叉，或直接競爭。

一句話，賽道中的企業(yè)離分出勝負還有很長時間，借助規(guī)模效應做大營收還很遙遠。而從外部環(huán)境看，受到自動駕駛市場規(guī)模和政策環(huán)境的影響，留給玩家們的空間并沒有那么多，“僧多粥少”的矛盾突出。

比如文遠知行，2024年上半年的收入同比出現了下降，從去年同期的1.83億元降低到了1.5億元。對此，文遠知行解釋稱，這是由于向博世提供的定制研發(fā)服務收入減少，以及無人駕駛出租車和無人駕駛貨車的運營和技術支持服務費用有所下降。

理應處于營收快速增長期的自動駕駛初創(chuàng)企業(yè)，營收沒有增長，但研發(fā)費用還在飛速增長。相比極少數背靠大廠、子彈充足如蘿卜快跑這樣的項目，包括文遠知行在內的大部分自動駕駛企業(yè)，都有一種危機感：

眼瞅著賬上的現金，不太夠接下來的虧損了。

招股書披露，文遠知行目前的現金儲備有18億元，按照虧損的速度看，只能堅持一年左右。尋求國內的大規(guī)模融資并不現實——一路投到D輪的不少投資大佬，都在等著一個退出的時機。

因此，需要融資的自動駕駛企業(yè)只能向境外的投資者，尋求融資的新空間；況且在美股上市，也能獲得較好的流動性，更加方便投資者退出。

文遠知行，有沒有盈利時間表？

從營收上看，文遠知行的業(yè)務主要分為兩大塊：服務和產品。產品主要包括各類無人駕駛車輛：與百度蘿卜快跑直接競爭的Robotaxi、無人駕駛小巴、無人駕駛小貨車，以及低速無人車，如無人環(huán)衛(wèi)車等。

“智能車參考”披露，無人環(huán)衛(wèi)車這一“單品”已經能給文遠知行帶來利潤了。這其實不難理解，相對其他產品來說，無人環(huán)衛(wèi)車有一個比較確定的使用場景，和固定的付費用戶，且技術上相對已經比較成熟。

圖片來源：文遠知行官方網站

但反過來說，無人清掃車目前能盈利的原因，也解釋了其他品類產品為什么不賺錢：

Robotaxi技術仍不成熟，需要大量的人力成本維持運營，更遑論規(guī)模效應盈利；同樣，無人駕駛小巴、無人駕駛小貨車也存在類似的問題，即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用戶群體。

文遠知行收入來源的另一部分，也就是技術服務，指的是為車企提供的輔助駕駛研發(fā)服務，以及為銷售出去的產品提供售后服務。

前者無疑是服務收入中的大頭，一個經常被拿出來講的案例是文遠知行聯合知名汽車零部件供應商博世，為奇瑞的新能源車系星紀元提供了智能駕駛解決方案。在研發(fā)的過程中，文遠知行起到的作用，類似于華為之于問界，百度之于嵐圖。

不過單純從銷量上看，華為在消費者間的號召力還是強得多，因此，越來越多的車企在和其他輔助駕駛公司合作一段時間后，都會悄悄轉投華為的懷抱，嵐圖、奇瑞莫不如此。

但好在華為不可能一口吞下這塊膨脹中的大蛋糕，留給其他公司的機會還是有的。因此我們能看到，服務收入已經是文遠知行的營收擔當，超過了曾經的營收主力產品收入。

這也從側面說明，當前L2和L4級別自動駕駛在商業(yè)化上的不同價值。Robotaxi、無人駕駛公交車、小貨車等都屬于L4級別，目前受到政策和技術水平的限制，這個賽道的商業(yè)化，除了Robotaxi那點象征性的收費，以及賣“嘗鮮”式的無人車給相關用戶，幾乎無從談起。

賣輔助駕駛研發(fā)服務給主機廠，則屬于L2賽道。按照目前車圈價格戰(zhàn)和卷配置的打法，定價十幾萬的車普及L2+級別輔助駕駛指日可待，因此對于便宜大碗的輔助駕駛研發(fā)服務需求，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只會多不會少。

盡管有的廠商要么自研、要么與華為合作，但還是會剩下一部分空間留給文遠知行等具備L2級別研發(fā)能力的企業(yè)。文遠知行們在L4賽道刷的經驗，正所謂“降維打擊”，也可以用在L2級別輔助駕駛的研發(fā)上，從而具備一定的技術優(yōu)勢。

因此，從目前看，文遠知行想要真正盈利，對手并不是百度、小馬智行這些看起來都在做Robotaxi的公司，而是華為。

成為自動駕駛第一股，然后呢？

北京亦莊寬闊的街道上，奔馳著來自各個自動駕駛公司的車輛——蘿卜快跑、文遠知行、小馬智行......很多時候還夾雜著幾輛美團或者京東的無人送貨小車。

貌似繁榮的場面，遠非這些自動駕駛企業(yè)或者項目的終點，甚至上市也不是?？梢哉f，上市之后，才是曾經的獨角獸級別自動駕駛公司們，真正開始面對考驗的起點。

自動駕駛卡車第一股圖森未來，就是一個很好的前車之鑒。赴美上市之后，圖森未來市值飆升至160億美元。但由于其營收規(guī)模一直不高，盈利能力堪憂，再加上公司高管內斗等因素，不到3年就宣布退市，退市時的市值已經跌到只有約1億美元。

因此，文遠知行要想坐穩(wěn)自動駕駛第一股，在上市之后最要緊的就是擴大營收規(guī)模，盡快提升造血的能力。

相比同行，文遠知行的競爭優(yōu)勢在于，它的所有產品都由一個技術平臺WeRide One支撐，使用相同的數據去訓練基礎模型，打造的是一個通用的AI司機。

這樣做的好處是，自動駕駛產品在“融會貫通”上的能力更好，切換場景之后，基礎架構無需從頭再來，只需簡單配置即可，在開發(fā)上理論上可以做到更快、更省。

另外一個優(yōu)勢是，文遠知行在產品類型、開通城市規(guī)模上處于相對領先的地位，具有一定的先發(fā)優(yōu)勢，是全球第一家提供L4級別付費Robotaxi服務的公司、全球第一家在開放道路上推出無人駕駛小巴的公司等等。

目前，文遠知行已經在7國、30城展開無人駕駛的試驗。較大規(guī)模的落地能夠幫助其積累更多場景下的數據，從而幫助其開發(fā)出更好用的自動駕駛產品。

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把領先的技術能力，轉化出更多的商業(yè)價值？

灼識咨詢預測數據顯示，至2030年，自動駕駛相關的新車銷售及應用服務創(chuàng)收將超過4.3萬億元；相比百億規(guī)模的L4級別自動駕駛市場，這是一個更值得期待的大蛋糕。

因此，加強與車企合作，拿到更多的輔助駕駛研發(fā)服務訂單、提供輔助駕駛解決方案，才是一個腳踏實地的選擇。

但在文遠知行招股書披露的募集資金用途中，很容易發(fā)現，這家公司的想法和我們的想法并不一樣：在35%的資金投入研發(fā)的同時，仍有30%的資金將被用于Robotaxi車隊的建設運營。

文遠知行的創(chuàng)始人、CEO韓旭，曾任美國密蘇里大學博士生導師、終身教授，擔任過計算機視覺和機器學習實驗室主任，也是當年百度自動駕駛業(yè)務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

相比我們熟知的互聯網創(chuàng)業(yè)者們，韓旭等科技創(chuàng)業(yè)者更像科學家和商人的結合體，很多時候前者的味道更濃一些。具體到文遠知行的業(yè)務上，也許L4級無人駕駛的星空，才是最值得仰望的心之所向。